“我們去爬臺州府城墻吧!”
“好!”我們倆一唱一和,又爬上了臺州府城墻,去看看梅園的梅花有沒有綻放,它也讓人魂牽夢繞。每年春節總要擠在人群中,到梅園走一遭,聞一聞它的幽香,聽一聽蜜蜂在樹叢中翻飛時的嗡嗡之聲。
如往常一樣,從攬勝門拾階而上。手掌支著膝蓋,一鼓作氣,征服了三分之二左右,心中慢慢升騰起驕傲的氣息。可雙腿卻有點不爭氣,微微抬起眼皮,偷偷地瞅了一眼,所剩的臺階不多,心中自我鼓勵,“加油”!嘴里卻說出了實話:“爬不動了,也不敢抬頭看上面的臺階。”先生在身后大喊:“加油,沒幾級了。”終于站在顧景樓上,將東湖盡收眼底。
觀景臺上,空空如也,除了日夜堅守的戚繼光將軍。如此甚好,慢慢悠悠地繞了一周,細細研讀臺州府城墻的前生今世,似乎與它一起穿越千年,一起成長。眼前仿佛看到了上半年學生們搶答、家長們提問的情景。一眨眼,冬已深。
轉角撞上一片寧靜,沉靜其中,一種莫名的舒坦感從內而外滋生,每個細胞都在享受著這種感覺。寬闊的城墻上,任我“橫行霸道”,任我“展翅高飛”,抬頭仰望,赤裸裸的樹枝在空中默默地俯視著我,帶著敬畏之情。我似乎成了這里的“王”,隨意地與長城建設者們交流,如何壘土砌磚修長城;與大唐的將軍把酒慶賀“百步峻”的落成;與梅花鹿咨詢它是如何走出歷史的軌跡;與戚繼光將軍學習如何排兵布陣……
時有三五游客輕聲慢語從身邊走過,間或有幾個小小孩嬉笑著追逐而過,身后傳來幾聲父母的呼喊:“慢點,慢點,我們到城隍廟里去看隋樟。”我們跟隨著走了進去,走近隋樟,看它敞開全身,身后拄著幾棵水泥澆筑的“樟樹干”,頭頂上幾根粗壯的枝丫也被截去了一半,沒有細小的枝條,也沒有一片綠葉。這是第一次與它靠得那么近,“等春天來時,我還會來看你的。”我對隋樟說。
不知什么時候,流水聲敲擊著耳膜,叮叮咚咚。順著山澗逆流而上,流水嘩嘩然;空中,風拂過樟樹,摩擦出沙沙聲。一上一下,嘩嘩然,沙沙然,如一曲雙重唱。踮起腳尖,伸長脖子,流水嘩嘩如雷,縮回脖子,后退幾步,流水聲之飄渺如泣如訴,嗚嗚咽咽。如此這般,自娛自樂,獨奏一曲。
梅園到了。數條梅枝伸上城頭,花骨朵包得很嚴實,有點不愿開放的架勢。梅園靜悄悄的,沒風,也沒有蜜蜂,只有一對夫妻蹲在墻角的梅樹下挖蒲公英。走進梅園,細看花苞,這是綠萼梅,花苞是綠色的;看,那邊枝條上開了一束,真是“凌寒獨自開”,白里帶粉,是殘雪吧,抑或是宮粉,還是粉蝶……我們說不清楚。我們只是看看,不敢高聲語,更不敢拍照,唯恐驚醒了夢中人。儲足能量,生命才有力量怒放。
手摸著青磚,逆著從宋唐到晉,一個一個臺階走下來。陽光灑在城墻上、山川上、臉上,暖暖的,江南的小寒并不寒。在朝天門的甕城繞一圈,走出朝天門,穿著漢服的工作人員向我們示意,恍惚穿越一般。
這趟旅行,更像是心靈之旅。在這難得幽靜的城墻之上,逃離了城市的喧囂、工作的冗繁、生活的瑣碎,敞開心扉,與歷史對話,與山川河流對話,與心靈對話,這樣的旅行是一次心靈的洗滌。